當我在兒童醫院拍攝癌症病童時,來了兩位不速之客破門而入,裝扮怪異,還拿著烏克麗麗唱法文歌,孩子與家長好奇地跟他們玩起遊戲,一會兒吹泡泡,一會兒拿針筒偷襲「怪客」還幫他們開罰單。窒悶蒼白的病房瞬間成了彩色花園,孩子笑了,媽媽也笑了,「小丑醫生」默默溜出病房,為另一雙渴望歡笑的眼眸編織另一個世界。
趁小丑醫生「下戲」時我尾隨他們到休息室,他們正和護士與好奇的小病童圍著吃便當,其中一名小丑是沙丁龐克劇團團長馬照琪,63年次的她,竟是台大經濟系畢業,10年前在法國求學時,就有不少從事小丑表演的學長姐另一個身份是「小丑醫生」,每週固定到醫院為病童、家屬表演。這樣的種子一直深埋在馬照琪心中,10年後她再度飛往巴黎接受專業培訓並成為亞洲第一位小丑醫生畢業生,課程中結識搭檔Luc Ducros一起回台招募新成員。
帶著些許疑惑,我默默觀察「小丑醫生」的出現在寂靜病房中能激起何種化學變化?他們所到之處,有人夾道歡迎,也有人關上大門、嗤之以鼻。病房是人生百態縮影,縱使身為專業演員,連續二十幾場的即興演出永遠是一大挑戰,何況在隨時可能上演生離死別的癌症病房中。
頭髮快掉光的13歲女孩給Luc她親手摺的紙星星。我走時,她叫住我,攝影師也有份。成天在橘色床縵悠長度日,化療的劇痛足以摧毀人類最堅強的意志,就剩下那麼一點點、小女孩最單純的初心,因為烏克麗麗的歌聲又被重新喚醒,當歌聲逐漸遠去,丑醫關上房門,那剛發芽的溫熱還能持續多久?答案就在她給我的藍色星星裡。